第03:文学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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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07月15日 星期三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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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光的罅隙里
  □吴晓雪

  大地滚烫。如果这时候出去,白凉鞋里的小拇指就一定会被烫伤———我是那样在意细节的完美。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屋外空调压缩机“嗡嗡”的工作声。我想我是真老了,一到中午,我就这样想。

  每天的午后是时间的空白段,手机,书,从头发上解下的发圈和发卡(有时候是一根带水钻的发箍),一两样小零食铺满了我休息的床。我蜷在最里边不断尝试最舒服的睡姿,寻找最佳的光线以便我的阅读。这是个午后,世界都在打盹,出现短暂的休克状态,我想我也一样,应该在阅读中快乐而满足地睡去。这样的睡眠是砍柴前磨的那把刀,醒来后立马变得霍霍的,闪着亮光,为下午要进行的生活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可是,不行。越来越不行了。再也不是那个倒头就睡没心没肺的天真孩子,流着口涎,以羽箭的速度滑向梦的最深处。我把书翻得哗哗作响,身子也不断地翻天覆地,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依然没有。午后是短暂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不能适时地完成睡眠我心急如焚。唉,这顽固而敏感的心性啊,成了我进入梦乡的障碍。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知道我需要什么。

  窗帘,深色的,曳在地上,一些不明的光线从镂空的纹路里慢悠悠地透进来;没有走路声,没有咳嗽声,没有开门关门声,但空调压缩机的“嗡嗡”声可以继续,室内的温度最好可以能让我盖一床薄薄的被子。我需要被子,除却温暖的因素,它更给了我三十多年的安全感,熨帖感。床如果是一片汪洋海域,被子就是我风浪中的船。

  但是此时,我创造不了这样的条件,窗外的汽车喇叭声会时常在安静的蝉声中突兀地吼起来,中年妇女尖细的嗓音偶尔也会清晰地传来,还有一些过路的踢踏声和老年人浑浊的清嗓子的声音。我的娇气的睡眠啊,在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中娇喘吁吁,冷汗淋漓,伸手探过去拿起手机———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手机是白色的。电视剧“新结婚时代”中梅婷用的那一款就是白色的,直板机,特优雅。后来换手机,就选定白色,而且一直喜欢。

  我已经没有多少电话和短信来往了,手机每天倒是带着,但更多的是用来看时间。这样一台价格不菲性能又好的机子用来陪伴我,时常是觉得可惜。很多时候心里有很多美好的词语和句子,但不知道发给谁,也是可惜的。

  喜欢发短信,不喜欢接电话。我觉得发短信和接电话的时候自己完全在两个状态。

  我灵魂的美丽全在短信的那些字句中,或优雅,或幽默,或顽皮,或深沉,倾吐的都是真性情。懒了就说“哦”;高兴了就发个:);来兴趣了就洋洋洒洒,玩疯了就说“欧耶”。而对于接电话,我却是木讷的,迟钝的,时常不知所云,思想在对方的盘问中短路。我也很想和接线小姐那样甜美地说“喂,您好”,但刚一说,在场的就都取笑我,脸一红就更口舌笨拙了。而短信则给我摆弄文字的平台,就像小时候父母给我留的字条,中学时候我给朋友写过的信笺,它们一笔一划真实地存在着,读起来,口颊生香,心生玫瑰,阳光流泻到心里。比如想你了,就发“想你”,而打电话说出来的时候,怕风这时候恰巧过来,把酝酿了很久的话语吹走,再也找不回来。

  一个黑色的发圈。一个带水钻的发卡。从头发上褪下来安静地躺在我的枕边。我的发质细而软,握一把在手里找不到感觉。中医以毛发论血性,说毛发粗硬的人肝火旺盛,比如张飞;民间以毛发论性格脾性,说是发质粗多的人多半脾气倔得很,三头牛拉不回来;而毛发软的人,性格相对比较温和懦弱。我观察别人,也观察自己,觉得所言极是。

  更年轻一点的时候很喜欢逛饰品店,最好像古戏里的花旦一样珠花插满头,活泼的满园春色全都出墙来,满眼的姹紫嫣红。可现如今,我头上的这个黑色发圈已经戴了两年没有更换了,连弹性也消失了不少,依然每天早晨简单地绕在发间。俏皮的花旦在岁月的消磨下业已成了锁麟囊里悲歌“一霎时”的薛湘灵了。

  发卡倒还是有些光泽的,银色的,暗示我的岁月之路还没完全踏尽。但时间久远了,1998年的物件,十二颗水钻一颗也没减少,安稳踏实地被锁在卡子上。发卡是他买给我的,谈恋爱的时候,八块钱,细细的这一枚。

  八块钱不多,但那时候我们生活窘困,所以传达出来的意义就深远了。十年过去,卖发卡的铺子早已不在,但老板应该还在,地址应该还在,过去的情谊也应该在心里。

  因为缺少了束缚,长发散开来,洒满了充满青草气息的枕席上。头发太细太少,所以这么多年一直烫卷着,欺骗大众的视觉,也安抚自己的神经。弯弯曲曲的卷发,像弯弯曲曲的心路一样,每一个弧都有一个故事。而昨晚才洗的头发,散发出非常干净明朗的香味,心里突然敞亮起来。我喜欢这单纯和简洁。想象着一个男人立在你的对面,然后他的大手从你耳后的长发中绕进去,既有力又柔情地捧着你白皙的脖子,是什么感觉?

  书是蓝色封面的,上面有一朵荷。这让我想起我曾用过的网名。但很久不用了。我现在的网名很顺溜,字面简单,也有想象的空间。

  但我常常想起用“荷”做网名的那段时间,似乎很迷茫,看不见未来的样子,活得很颓废。那段时间的人和事很像是一个梦,偶尔在路上遇见其中一个,不知道是否该招呼一下,还是扭头就走,把一些过去撇得干干净净,从此事不关己。

  我翻看了书的其中一页,写得是草原的月色。我极力地把自己投进作者为我创设的意境里,草原,月光,马,花朵,恋人,小虫.......

  但,不久,我没有了知觉。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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