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舒敬东
一个古村落,光是有年代久远的古民居还不够迷人,还须有青山秀水的旖旎风光,同时又不能距离县城太远。妙的是,屏山这个古村落,竟然都同时拥有了这些,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站在县城边,朝东一望,是青翠欲滴的群山——吉阳山,屏山村就坐落在这青翠的山脚下。村北是屏风山,两山汇合成了它天然的屏障,村南则是石山,村西是庙墩岭,整个村落就如同坐落在摇篮里。自北而南,地势缓缓降低,吉阳溪,就从吉阳山与屏风山的会合处流出,然后越陌度阡,曲折回环,最终朝西南流去。水随山转,屋沿溪建,屏山村就建在这溪水的两岸。
屏山舒氏祖先,唐末从庐江郡迁居于此,便是相中了这里的秀美宜居环境。有游客就曾撰文赞道:“远望青山含黛,层层屋宇,隐现于雾霭霞蔚之中,犹如一幅淡远的山水画卷。”
说远望,其实并不远。屏山村距离县城仅4公里,一脚油门你就身临其境了。屏山村这个4A级旅游景区、著名写生基地,在我的眼里,它就是黟县县城的后花园,古朴雅致,幽美淡远。
屏山村,自古就有“三千烟灶、五里长街”的美誉,村里有十二条街、六十条巷、二十四眼井、400多幢明清古民居。村中明代建筑厅小房大,清朝民居则厅大房小,充满了民间底层智慧;一巷之中,有“民厅”,又有“官厅”,毗邻而建,风格迥异,却又相映成辉。村中祠堂更是众多且壮观,令人叹为观止,康乾时期,村里祠堂就约有20座之巨,有宗祠、总祠、支祠、家祠……不一而足;眼下,保存较为完好的祠堂,就有余庆堂、光裕堂、咸宜堂等七座,单凭这些祠堂,就足以让屏山村出圈、出彩。
御前侍卫精品民宿前身就是一座颓圮的祠堂。雍正四年,皇帝遇刺,御前侍卫救驾有功,被雍正御赐了一座九檐祠堂。这位救驾有功的御前侍卫,便是屏山村子弟舒琏。
悠悠岁月,风雨无情,当年巍峨壮观的祠堂,如今只剩得一爿门脸,茕茕孑立。多年前,一位电影人来此采风,从这废墟中他看到了无限商机,于是便有了如今的御前侍卫精品民宿。枯木绽繁花,续写了传奇。
若说宏村和西递是宝玉、宝钗的话,那屏山就笃定是黛玉了,自成风格,自带气质,淡雅宜人。
徜徉在屏山古村落的溪水边、石岸上、古巷间、桥亭下、祠堂里、水井旁……你感受到的是那份久违的幽静与淡泊。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与浮躁,更没有人们所厌恶的市侩之气;就连穿村而过的吉阳溪都是那样的从容和大方,它不急不缓地流淌着,正像岸上的村民从容而淡定。不论是站在何处,也不论是何时,只要你睁开眼睛,你就会发现这里的天是湛蓝的,山是青翠的,水是澄净的。你恍惚置身于世外,成了桃花源中人。
从你身旁侧身而过的村民,对于你的到来,已少了初始的好奇,却多了份甜甜的淡定,于是,你摄你的影,他做他的活,你摄他老宅也好,不拍摄也罢,他都给你一份尊重,出自内心的对于知识和文化的尊重。他们原本就是“文化村”的子民——屏山村俗称“文化村”,在他们的身上流淌着文化人的基因与操守。他们虽远离都市,却不失文明。
初来乍到的你无需设防,更无需担心,你所遇到的不是淡淡的微笑,便是那一双双友善的目光。“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你的到来,使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熟悉的地方未必没有风景。你的到来,让他们更觉得家乡的可爱。风景就是祠堂,风景就是民居,风景就是弄堂,风景就是桥亭,风景就是小溪……或者说祠堂就是风景,民居就是风景,弄堂就是风景,桥亭就是风景,小溪就是风景……
你眼光所察觉的那份异样,就是你眼前的风景。它不同于宏村,亦不同于西递,更不同于你的家乡,曾有客人这样赞誉它:“古村落的典范。”
其实,客人刚下车,还未踏出停车场,便会感受到这种异样的景致,若是初夏时节,村口的长宁湖,日出雾散,满湖荷花,亭亭玉立,微风过处,摇曳生姿,客人尚未进入景区,心就已然陶醉。
细心的客人,则会发现湖边红庙的墙体上,还镶嵌着《长宁湖碑记》石碑,“长宁”二字,便寄寓着屏山村舒氏祖先期盼世代长宁久安这么一个朴素的愿望。
而屏山这块灵异的土地,也确实让他们获得了生活的富足与内心的安定。舒氏子孙,英俊迭起,名家辈出:舒荣都、舒志道、舒崇功、舒彦真、舒斯笏、舒炜光、舒绣文、舒宝璋……远的不论了,单是那位撰写《长宁湖碑记》的舒斯笏,就很是了不起。
舒斯笏(1861—1936),精于古文典籍,又爱好诗文,且富有文采。其于光绪三十年(1904)中进士,钦点主事,签分兵部;舒斯笏为官正直,先后任兵部馆教员、军机章京等职。辛亥革命后,任陕西省巡按使秘书、安徽省署谘议等职。1922年,舒斯笏告老还乡,退隐故里,后应县长潘陛之邀请,担任《黟县四志》总编。
孙女舒绣文,则是著名表演艺术家,主演过《一江春水向东流》等多部电影。2005年,在中国电影诞生100周年之际,舒绣文被评为“中国电影百位优秀演员”。屏山村,至今还保留着他们的故居。
2009年3月15日,蓝天野、濮存昕、宋丹丹等著名艺术家,就特地从北京远道而来参观舒绣文故居。
舒绣文故居门前的吉阳溪,从村东北流入,于村西南流出,在古溪处汇入漳水。屏山村先贤舒松钰老前辈,就曾赋诗写道:“吉山吉水吉阳村,神化三峰对吉门。石板桥头无寂寞,明灯天乐伴黄昏。”
溪水流至村南,村民便于此筑坝掘渠,引溪水灌溉田地,并在与邻村接壤处,开凿了这爿长宁湖。湖泥就近堆成湖塍,上植松柏桃柳。于是,粼粼波光与点点荷花,和湖边之红庙,又构成了一道亮丽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