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敏辉
近日,一口气读完中国作协、中国剧协“双”会员——余治淮所著《宏村夏荷》(中国科学文化音像出版社2024年7月第1版),可说是畅快恣意,直呼过瘾!翻开厚厚的两大本(分别为文学卷、戏剧卷),扑面而来的不只是一缕淡淡的书香,还有把学问写进群众心坎里的责任担当,更有了做一个有使命感的文化传承人的家国情怀。
一
俗话说:“知人论世”,看书读文章又何尝不是?只有了解作者生平、思想、创作风格,才能更深入地去把握他的作品意蕴。
作为一位黟籍学人、历史学者,我自然关注家乡发展和文化遗产保护利用,尤其是为其提供强有力学理支撑和智力保障的黟县文化学者们,这当中被誉为“徽州文化的守望者”——余治淮最值得我敬重,也最引起我的持续关注。
且不说由于父亲早逝,他十五岁便辍学谋生,自学成才,奋发图强,用热爱与努力去书写一个个励志故事;也不说成名很早,我在黟县中学读高中的1982年,他创作的黄梅戏《幽兰吐芳》就参加了全省现代戏赴京汇报演出团在京演出,并选定为中共十二大指定汇报演出节目;还不说他学养深厚,举止儒雅,谈吐风趣,“君子”之风浩荡;更不说近些年来,我和他结为文友,不时讨教问题,切磋学问,受益良多;就以他的历史文化研究和戏剧创作来说,不仅心系桑梓,情牵故里,深耕不辍,“为伊消得人憔悴”,还能淡泊名利、甘坐“冷板凳”,“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砥砺前行,这实属难得不易;而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他向来秉持学有所用、知行合一原则,注意从历史与现实结合上考虑问题,述学立论,建言献策,有效推动研究成果转化为“政策生产力”,尤其是以地域文化“之魂”,赋旅游发展“之能”,把锦绣华章写在了徽州大地上。
余治淮的成名很早,特别是《母老虎上轿》,1986年由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成戏曲故事片,一时好评如潮,反响热烈。此后,他又陆续创作出《陶行知》《民警周克武》《远去的差距》《有凤来黟》《凤鸣宏村》等大型黄梅戏,《黄山之子》《凤舞黟山》等广播剧,以及新编历史剧《齐姜公主》,并多次荣获安徽省委宣传部颁发的“‘五个一工程’奖”。就在他怀揣梦想,从文学出发,戏剧创作风生水起之时,却在治学路上发生了根本性转型,即致力于本土优秀传统文化在发掘中保护、在利用中传承。
据我所知,余治淮潜心学问几十年来,以斐然可观的成就助推着徽州文化向前发展,著有《徽州楹联格言精选》《徽商智慧与情怀》《徽商精神文化研究》等,他无疑是本土徽学研究者当中的杰出代表之一。更值得称道的是,为助力皖南古村落——西递、宏村成功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黟县被列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以及打造“世界文化遗产地、国家生态示范区、中国旅游强县”等名片,他长期致力于诗人笔下的“世外桃源、画里乡村”,画家纸上的水墨徽州、烟雨江南——黟县桃源文化研究,先后出版发行了《桃花源里人家》《世界文化遗产之旅——黟县西递、宏村》,主编《宏村——世界文化遗产之路》《底气》等,还写有《礼仪黟县》《黟县女人的歌哭艺术》《令人心动的黟县古城之静》《〈桃花源记〉与黟县》《印象黟县》《黟县“都江堰”》《历久弥新说黟县》《嘿多好呀》《余干臣与黟县红茶》等系列文章。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无疑是推进桃源文化挖掘和利用、赋能全域旅游发展“号脉开方”的探索者、先行者和引领者,如创作的《凤鸣宏村》,取材于600年前黟县宏村古水系“总设计师”胡重的丰富人生,给当下中国画里乡村——宏村那烟火气平添了诱人的传奇色彩。
二
众所周知,立言是“三不朽”之一,与立德、立功并列,强调通过著书立说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和见解,使其能够流传久远。《宏村夏荷》就是由一篇篇文章和一个个剧本结集而成,其中还有游记与随笔、短篇小说、报告文学、民间故事及楹联创作等,内容丰富,形式多样,既记录着余治淮的治学历程,也是他沥尽心血的结晶。通览全书,虽说还不能算作是一部纯学术著作,但也是质朴笃实,胜义纷呈,可说是亮点多多,除了浓郁的乡土情结之外,举其要者有四:
一是经世致用的写作旨趣。素有“桃花源”美称的黟县,是徽州之源、徽商故里、徽州文化的主要发祥地和优秀传承地之一,在徽州“一府六县”空间格局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宏村夏荷》无论是文学卷还是戏剧卷,也不管是鸿篇巨制还是偶得小文,无不着眼于现实关怀,回望历史深处,如《善因较真更为美》《要好儿孙必读书》《劝君耕时莫忘读》《读书同时做人》《无言之教》等,字里行间能真切感受到余治淮在深入探究新时代徽州文化如何更好地传下去、活起来、走出去,尤为注重的是如何激活历史文化资源,擦亮桃源文化标识,用优秀传统文化赋能黟县文化旅游业高质量发展。
二是在对历史的深入思考中汲取智慧。常言道“文史不分家”,说的是在做学问时,既要有“文”的头脑,也有“史”的思维,要把两者通过融会贯通的方式结合起来。《历史的回眸》收录文章多达30篇,如余治淮写诗仙李白,写“培筠园”主人汪勃和他的曾孙汪纲,写汪氏家族名人,都能从纷繁的历史烟云中拎出来、写活了、说对了,言之有据,新意迭出,这就鲜有人能如此做到;又如写黟县非遗石雕、凤舞、米塑、歌哭等艺术,写永济桥、西武岭、梓路古寺修建或重建,写宏村南湖书院、人才培养,写西递徽商、牌楼、胡氏族训,无不是运用历史思维,把问题放在特定背景之下,以求解决当下问题的方案更有头绪、更加厚实,更具有针对性和可操作性。
三是融开阔的学术视野和铸古今的学术气魄于一体。以往研究者往往就黟县说黟县,少有人将它与徽州文化融为一体进行探索,余治淮则另辟蹊径,将宏阔的视野和精深的挖掘相结合,把桃源文化与徽州文化打并一处,在较长时段中进行考察,如他的大戏、小戏和小品,大都置于徽州思想文化史的宏大背景下进行创作;又如《明清徽州男人的性格探索》一文,从“感恩与回报”“内敛与俭朴”“交友慎与江湖淡”三个方面,揭示徽州男人“在官场上很难伸展,但在商场上却如鱼得水”的一己之见;还有他对西递、宏村用力最勤,所取得的原创性成果也最多,在深情回顾西递、宏村申遗与保护艰难历程中,得出了“申遗不易,传承道远”的精辟结论。
四是重视“以人系事”“人因事显”的历史叙述。明星代言与名人效应,是塑造文化旅游品牌魅力的不二法则。余治淮在“名人与黟县”中收录文章15篇,力求时间上古今融通,空间上中外关照,如有古代的“假如李白见到了许宣平”“大学问家俞正燮”“不想当官的黄士陵”等人的轶事,也有当代黄镇将军、中国原子弹之父——钱三强、著名画家张仃等人的题字,还有文艺名家乔羽、阎肃、陈凯歌、周里京、高强、于丹、王潮歌等人的轶闻,以及法国著名导演雅克·贝汉先生、中坤集团董事长黄怒波与黟县的不解之缘,而其出发点和落脚点是要把黟县的“世遗”品牌打出去,让遗产“热”起来,旅游“火”起来,促成“遗产+旅游”的双向奔赴,这不仅是他深厚学养的体现,也与其深厚的家乡情感相得益彰。
此外,《宏村夏荷》文风朴实无华,叙述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语言准确、凝练,富有文采,这是余治淮渊博的学术修养和稳重的人格修养的反映,这已为大家熟知,不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