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上,校长正在宣布参加今年高考监考的教师名单,又勾起我对当年高考的回忆。
1978年12月22日,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闭幕,我国改革开放的序幕徐徐拉开。也正是这个时候,县里为了让更多的农村孩子考取大学,对全县非重点中学的高二学生进行了一次统一考试,择优选拔了302名学生到歙县五七大学(现在的歙县二中所在地)进行集训,备战1979年的全国高考。
给我们上课的老师,也是被县教育局从各农村中学抽调来的教学精英。有被誉为“物理大师”的胡光度,也有被称为“数学大王”的江天一和“语文名师”鲍弘德等老师。
1979年,注定是中国历史上极其重要的一年。这一年,饱经磨难的共和国迎来“而立”之年;这一年,中美建交,标志着长达30年之久的不正常状态结束;这一年,亲如兄弟的越南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我国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那一阵子晚饭后到晚自习前的时间,学校屋顶上的高音喇叭就经常播放《中美建交公报》和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报等,偶尔也放点音乐和广播剧,如《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什么的,让我们放松一下。
学校里的人员很是复杂。有高中生,也有初中生,还有中师生和驻军部队。周围不是工厂,就是农田。工厂里隔三差五要放场电影,我们忙里偷闲也看过《母亲》、《柳毅传书》和《未来世界》。农田里的庄稼收割结束,学校就组织我们去拾麦穗、捡黄豆,然后发点饭菜票作为我们的劳动报酬。
大约是在高考前两个月,学校举行了一次理科生分班考试,总分前50名组成理(1)班,瞄准的是全国重点大学;后50名编入理(6)班,备战的是高中中专学校,争取让大家都跳出农门。然而,1979年全国有近470万人报考,600多所高校共录取新生27万多人,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五左右,要想跳出农门谈何容易。
父亲得知我考进理(1)班的消息后,带着一桶由黑豆粉、芝麻粉、糯米粉外加白糖混合一起的“营养品”,从一百多里地的乡下赶来,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文革”前编写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宿舍里的电灯10点半统一熄灭,我的同桌经常站在路灯下,甚至躲在厕所里阅读父亲给我买的书籍。
我们理(1)班的同学可以说是废寝忘食的,打不到学校食堂里的饭菜是司空见惯的。好在驻军部队对我们特别关心,时常把他们剩余的米饭、馒头便宜卖给我们。
从1979年起,高考试卷由教育部统一命题;也是从这一年起,高考时间定为每年的7月7日至9日。这样,7月就成了决定莘莘学子命运的时刻,也就有了“黑色七月”一说。
考点就在我就读的学校,考场就在我上课的教室,应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可是,那年的高考试题实在是太难。化学和写作算是我的强项,结果都发挥失常。至今还记得那年的高考作文题是“缩写《陈伊玲的故事》”,平时就没有进行过这类写作训练。
有件事说起来也许难以置信。那时考场里连一只挂钟都没有,学生更没有手表。高考时,监考老师就在黑板上画上一只钟,然后隔一段时间就改变一下时针和分针的位置,算是提示我们把握好答题速度。
父亲听我说考得不好,就准备了两个方案:一是去他联系好的中学当代课教师,来年再考;二是他马上办理病退手续,让我顶班。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过,我没有去当一名临时的代课教师,而是成为一位正式的公办教师。
想念当年朝夕相处的同学,思念当年默默奉献的老师,怀念改变我命运的1979年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