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六棱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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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7月26日 星期二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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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的英国人
  张 立

  一日闲聊间,学校负责微信公众号运营的胡老师说:“难得你有机会去英国游学三个月,或许写了些东西吧,能否给我一稿啊?”想来惭愧,当时自己随兴记了些零散文字,原打算回来后好好归整一番,以便闲时自娱。如今,归国已两月有余,却整日蹿跳于家和学校两点间,有意或无意,不愿提笔。因脑中总会闪过一句话:“若从此不见,不如忘却。”可胡老师的一番话,却让那渐行渐远的记忆倏忽转身,扑面而来,恣意弥漫,甚或从眼睛沁入内心,挥之不去。

  在英国,悠闲不是动物的特权,从容就是所有人的生活。

  英国人严格执行朝九晚五的工作时间。工作日的早晨,八点左右,路上才会有私车和行人。到了周末,街市就苏醒得更迟,十点将近,才有商店陆续开门。若此时你闯进去,着急购物,那坐在收银台后的店员会微笑地告诉你:“对不起,营业时间没到,请再等几分钟。”到了打烊前后,哪怕送生意上门,那下班心切的店员也未必领情,一样会礼貌有加地请你离开。当真是“君子爱财,取之有时”啊!

  若咱们小伙伴在英国开车上路,可千万别摁响喇叭呼啸而过,虽然不知会否引来警车伴驾。在英国三个月,我确实没听见过汽车喇叭声。哪怕开着大公交的司机在转弯时,一样会停在路边让行,哪怕那直行车还在远处,司机大哥也丝毫不着急,一定等直行车辆走完才又开心上路。

  呆上一段时间后,渐渐明白不是英国人不爱财,不是司机大哥闲着无事,而是所有人对生活中的种种规则近乎固执的尊重与遵守。

  英国人悠闲却并不懒散。为我们授课的布莱顿大学的老师,虽说每日的工作从九点才开始,可一旦开讲,经常是连续的两、三节精彩大课(每节一个半小时)。没有空谈和作秀,最先进的教学理念和手段在他们的朴实演绎下成了每一个可以落实的教学步骤。每堂课听下来,不但不觉得疲累,倒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慨。老师并不清亮的嗓音让我这同行明白他们平时的工作必不轻松,尤其主管老师Terracer编写的十几本英语教材更是她勤勉的证明。课程将近过半的时候,Terracer便布置了结业论文这项任务,她一再叮嘱大家要先认真选题、确定书目、起草大纲,做足准备工作后才可写论文的一稿。只是短训生的一篇结业论文,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在师生间传递多次,几经探讨和批改,定稿后还要接受相似度检索,以保证文章的原创性后才可提交。

  严谨,是英国老师在工作中的基本态度,生活中的英国人传递给周遭的更多是温情。房东一家因为才添了孩子,妻子Clare便辞了工作留在家中照顾孩子,挣钱养家的担子就落在自由粉刷匠Ginger一人的肩上了。每日,在外忙碌了一天的男房东总会踩着钟点按时回家,之后并不抱怨劳累,而总会乐滋滋地带孩子玩耍或帮妻子干家务。临走那日,遇见Ginger的父亲,我客套地赞扬他的儿子是个顾家的好男人,这位老人很实诚地回答:“是啊,我的儿子特别能吃苦,……”原来,“能吃苦”在英国是值得炫耀的,优点就该表扬不是吗?

  我在2016的第一场薄雪后来到英国,当春花还未灿烂时,我便就要离开,来时不适,离别却有一丝惆怅。回到屯溪后,当老公看到我写的文字“若从此不见,不如忘却”时,促狭地笑问:“你是失恋了吗?”我反驳道:“见多识广如徐志摩那样的人物尚且踟躇于康河边,我这经年偏居一隅的无名氏心生一点留恋更可以理解吧!”纵然,青碧的草、沁蓝的天、流淌在百姓生活里生生的历史和泰晤士河边悠扬绵长的钟声,像缱绻的情人,让人欲走还留。但我内心明白,在英国一脚跨进不惑门槛里的我,最欢喜的还是那些普通人一路款款行来的从容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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