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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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燮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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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01月12日 星期一 出版 上一期  下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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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恩师程亚君
□ 方燮鸿
山里春色李友好/作
  去年7月,恩师程亚君的女婿邵竟源先生给我挂电话,他告诉我:“明年是岳父诞辰88周年,我们打算为他出本集子,以告慰他在天之灵。你是他的弟子,打算请你写篇纪念文章,你看如何?”我当即回答:“应该,完全应该!”近日,他女儿程冬妮女士和丈夫同时来电话,再次谈此事。我说稿子写好,还须斟酌一下。因我深知自己笔头十分笨拙,但无论多么笨拙,这个任务非完成不行。要不,成为我的终身遗憾,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恩师与我缘何认识?其中,有偶然,也有必然,用恩师自己的话来讲,是“我俩有缘啊!” 

  1984年,安徽省歙县县委举办《纪念渐江逝世三百廿周年,黄宾虹诞辰一百廿周年》大型画展,国内外名家云集古城,其中,有革命前辈吴立奇、章尘、程亚君;学者名人许士骐、过旭初、汪世清等徽籍歙人,真是盛况空前。恩师在看完大部分作品之后,拄着拐杖,久久地伫立在拙作——挂在展厅出口处的一幅小小的且无印章的《渐江造像》前,并自言自语:“怎么没有印章?”在旁的汪观清先生告诉恩师:“他是一位民办教师,收入低微,哪有钱买印章呢?”恩师听后感叹道:“一个农村民办教师,能画出这样的画,不简单啊!”接着又对县委领导同志说:“我一定要见见他。”第二天,我接到公社通知,急急赶到县城,在太白楼见到了恩师。一见面,恩师便紧紧握住我的手,笑得像一尊弥勒佛。恩师连声说:“画得好!用笔老辣,字也写得好。”接着,详细地问了我的年龄,工作及家庭情况。一个未见过大世面的乡下佬,能得到大名家的赏识,自然是受宠若惊,不知所措。当时,我仅仅知道面对着恩师,连声说:“谢谢!谢谢!” 

  午餐时恩师还把我介绍给同席的富华、邵洛羊等画家。身边画家汪观清提醒我:“亚君要收你做徒弟,还不赶快叫老师?”我激动万分,立即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并恭敬地喊了声“程老师好!”同席的画家见到此情此景,有的点头称是,有的鼓掌叫好。您再三嘱咐我到上海作客,并给了我详细地址。 

  这知遇之恩,我怎能忘记? 

  那年寒假,我带上自己种的贡菊和葵花子,如约抵沪,到复兴东路恩师的住所来拜望。尽管已经深夜,可恩师全家并未入睡,还在等我这个久别的“亲人”。恩师担心我找不到门,见我未及时赶到,还差小女儿娅妮的丈夫去车站接我。恩师见了我,又是让座,又是沏茶,还让师母何群端来热腾腾的饭菜。 

  第二天,恩师忘了自己年迈多病,兴致勃勃地对我说:“今天天气很好,我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精彩的‘大世界’!”我感到不好意思,可恩师却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我过马路,照应我上下公交车,到赵宏本、顾炳鑫、丁文光等著名画家府上去拜访。恩师还着重将我介绍给画院里的方增先、张桂铭两位大家,使我有幸聆听他们的教诲。方增先还当场展纸挥毫,演示给我看,并赐了墨宝。张桂铭也图以《钟馗嫁妹》相赠。显然,恩师的用意是希望我得到多位名家的指点。 

  恩师还领我看了几个画展,看画展时,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当心,不要把眼睛看坏了!”他是要我认真学习、刻苦钻研,提高理论水平和鉴别能力,认真识别作品的优劣。 

  在恩师家,他还给我看了自己的藏品,诸如清“四王”、黄宾虹、丰子恺、林风眠、沈伊默、唐云、陆俨少等大家的真迹。恩师见我喜上眉梢,大开眼界,风趣地对我说:“燮鸿,你这条山坑鱼游进大海里来啦!” 

  这“授业、解惑”之恩,我怎能忘记? 

  “因缘相见”和“上海之行”成为我人生的转折点。如果说此前的几十年,在艺术道路上我是在没有头绪地摸索之中的话,那么,此后,我就找到了一条宽阔的光明大道—— 

  1989年我转正后便计划创作一幅《八百罗汉云游图》,并着手陆续准备素材——两度去歙县小溪丛林古寺和歙县七里头圣僧庵,临摹了明代画家丁云鹏和黄柱画的壁画,参拜了苏州西园、杭州灵隐、南海普陀、安徽九华等名寺古刹的罗汉、菩萨,以及翻阅古籍中的佛像。在创作过程中,对众多人物的形象、动作、表情等刻画,虽然心中有数,但如何组合他们,使之形成有机的整体,达到通幅贯气,却陷入困境,以至彻夜难眠。猛然,恩师的一席话涌上我心头。恩师曾教导我:“人物画重在传神,气韵生动为先。要通过人物的形态、动作、道具、背景等来传递情感,这样就脉通气贯;经营位置时要虚实结合,节节相连。这样便形成鲜明的情感结构,产生动人心魄的艺术魅力。恩师的话帮我开了窍,令我找到了处理画面的办法: 

  八百罗汉形态各异,各有个性,将他们聚散结合,疏密穿插,让他们悠闲自得地活动在多个场景之中。总体布局时,让他们从“家里”出发,到游上山巅作结。以跋山涉水为云游。在这个过程中,又分出各个章节:如坐禅听经、歇宿山洞、涉足过水、经过竹林、登山爬坡、林间小憩等等。 

  经过近十年的辛劳,到1997年,一幅长达23米的《八百罗汉云游图》问世了,此图颇受群众好评,县、市、省、电视台都作了介绍。 

  1992年,新安画派研究会会长庄祖燮先生要退休了,他专程来到我家,动员我出任会长。他谦虚地说:“我这个会长早就该你当了,由于你是民办,事情不好办。今年你转公办了,这个难题不存在了。当与不当就看你本人了。”对此,我拿不定主意,便向恩师请教。恩师在回信中告诫我:“要学宾老边教学边作画.”“不要做那种冷冰冰的画家。”我揣摩:您并不是反对当官,而是反对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官,不关心百姓痛痒的官、一心为自己捞油水的官;而当画家,也不应对百姓的衣食住行漠不关心,醉心于在画室内谈经论道、观书作画。相反,应大步走向社会、走向人民、走向自然。“敢言天地是吾师。”我手头珍藏着一份1991年的,上面有唐云题字的“程亚君山水画展”,“义卖救灾的请柬”,就是有力的明证。大画家谢稚柳评价恩师的画:“笔劲苍润,彩墨交融、面貌一新”,“新安之后,堪称继起。”恩师可谓德艺双馨。但恩师从不居功自傲,处处以一个老百姓的身份出现在广大群众之中。陈毅元帅给恩师取的笔名“轴子”的含义是:要像轮轴带动其它转动的零件一样,将广大人民群众带动起来,您努力实践了,并且做得非常出色。 

  恩师的言行为我树立了榜样,在他的言行感召下,我坚持一边教书一边作画,除了提高教学质量育好人,在报刊上发表几篇教学论文外,还创作数百幅作品。1995年被评为小学高级教师,享受了应有的待遇,生活过得相当充实。试想,当初如果不是恩师指点迷津,今天的我又是什么样子呢?那就很难说了。 

  人物画要有个性,山水画同样要有个性,艺术要讲究个性。这是恩师常对我说的。为了铸造自己的个性,我每年都要“出去”走几次。 

  我游了皖浙许多名山,十多次从不同方位登上可以与黄山媲美的安徽第二高峰——清凉峰,饱尝了酸甜苦辣咸。清凉峰为国家自然保护区,景色壮丽非凡,为许多人所向往,可真正登上绝顶的人并不多。究其原因,是由于它地跨两省三县,歙县这边尚未开发。那里山高林密,上仰壁削千仞,下俯谷深壑险,天气变化更是喜怒无常……我也曾因遇险阻而产生退却念头,但想到恩师的教导“不深入生活,岂能得创作之本”,我顿时信心倍增,继续攀登。一登上峰顶,那一览众山小的欢悦心情,则溢于言表。 

  清凉峰的“尊容”面面俱奇,各各不同。当我由北面绩溪方向攀登、路经“徽杭锁钥”——“江南第一关”时,站在关上俯视,只见那用条石铺成的,或依崖凿就的石阶宛如长蛇蜿蜒在陡峭的石壁上,石阶外是深不可测的山谷,唯闻谷底水声如雷轰鸣,顿感毛骨悚然,同时感慨万千——我们的先人,昔日的徽商,就是从这条险道上担着茶叶,徽墨,蜜枣……去苏杭,漂两广,到南洋的。今天,我们应该如何进一步弘扬这种“徽骆驼”精神,为进一步美化黄山而竭尽绵薄之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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